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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被献祭的少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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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响起,一大片乌云开始汇聚在一起,越积越多,越积越厚,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蓝天一下子阴沉下来,电闪雷鸣,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便从天而降,如同飞流直下的瀑布,砸得人生疼。

    狂风呼啸而过,苍天大树被连根拔起,合着树枝、枯叶,飞沙走石被大风卷至半空,团团乱转,天地如同遭遇了末日一般,窒息得可怕。

    沐雨萱呆呆地站在暴风雨中,任狂风暴雨打在她的脸上,大风卷起的乱石枯枝砸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道的伤口,鲜血混合着雨水落到地上,鲜红的颜色一下子就被急骤的暴雨冲刷掉。

    她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脚步不曾挪动半步,睁大眼睛凄然地望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个身影。

    一女子身穿一袭火红色的罗裙,本是花样年纪,一头青丝却变作白发,美艳绝伦的脸上一滴滴血泪从空洞的眼里流下,紧紧地抱住一个早已没了生息的黑衣男子,头枕在对方的肩头,喃喃说道:“喂,人渣,我来了,你醒一醒啊,不要再戏弄我了,不然我要生气了。”

    男子早已死去多时,身体都已经僵硬了,当然不可能回应她,红衣女子气恼地晃着他的身体,大声喊道:“人渣你给我醒来啊!你不是要娶我吗,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还不行吗?!你不是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吗,你怎么能留我一个人呢?混蛋,醒来啊!呜呜……”

    女子伏在他身上泣不成声,声音里饱含无尽的绝望与悲痛,沐雨萱听着她一声声泣血的悲鸣,自责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雨柔……”沐雨萱痛苦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望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孪生妹妹,抿了抿唇,“对不起!”

    沐雨柔闻言一顿,缓缓放下怀中的人,隔着雨幕遥遥望了她一眼,那一眼含着滔天彻骨的恨意,血红色地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沐雨萱几乎窒息。

    “姐姐,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姐啊!我是那么得信你,那么敬你,那么爱你,甚至比起父母来都还更在乎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啊?!”沐雨柔疯狂地质问,面容扭曲。

    陆雨萱颓然地摔在泥泞的地上,双手捂脸,滚烫的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雨柔,对不起,我不知道……”

    “咻!”锋利的匕首擦着她的耳际而过,削下一簇青丝,沐雨萱苦笑着垂下眼睑,不再解释,这个时候,再鲜丽的语言也是空。

    “你撒谎!”沐雨柔控诉地瞪着她,眼里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厉声反驳,“我明明告诉过你的,我告诉过你我爱他!可是你还是杀了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赶在我面前杀了他!你竟然还……”沐雨柔痛苦地抱着地上的男人,死死地搂紧他的脖子,“扮作我的模样杀了他,让他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这样轻易被你杀死,沐雨萱,你何其自私!”

    沐雨萱哑口无言,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寒彻心扉,愧疚、痛苦和自责侵蚀了她整个心脏。

    沐雨柔说的没错,她其实知道那人是妹妹的恋人,可是她依然选择杀了他。

    她以为古灵精怪的妹妹只是把他当好玩的玩具而已,和以前她爱上的那些人是一样的;她以为妹妹和那个男人的感情与她跟萧煜是不一样的;她以为、妹妹就算难过也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她以为——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不识情滋味的小女孩。

    可是——她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萧煜是你的命,你舍不得他死,可他又何尝不是我的心脏,我的命?!沐雨萱,我恨你!我恨你!”

    话音刚落,一道妖异的红光冲天而起,沐雨萱怔愣地望过去,沐雨柔身后的半空浮现一朵妖娆的彼岸花,红光似火似血,手掌一般的花瓣开开合合附在沐雨柔身上,汲取着她的血肉。

    “雨柔,你要干什么!”沐雨萱惊恐地大叫,“不要做傻事!”

    “哈哈,傻事?”沐雨柔讽刺地大笑,脸色苍白如鬼,“你以为你杀了他我会原谅你吗?不,我不会的!沐雨萱,我用我的灵魂诅咒你,此后生生世世不得善终,与心中所爱永远分离!我要你尝尽我今日的痛苦!”

    说着,沐雨柔嘴里念念有词,她整个人突然从内到外爆裂开来,血肉横飞,雨幕中红光更甚。

    “雨柔!!!”沐雨萱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右手朝上,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腚下是柔软芬芳的草地,枝头上鸟儿在欢唱,大大小小的动物从沐雨萱的面前欢快地走过,这里是大变样的七度空间。

    可是沐雨萱却无心欣赏眼前这充满生机的一切,无力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头顶上系统莹莹的光亮照在她身上,似乎在无声地安慰着她。

    午门被斩首的离雨萱,地下室被肢解的木雨萱,还有被炸得尸骨无存的陆雨萱,还真是生生世世不得善终啊!沐雨萱苦笑地站起身。

    “系统,去下一个世界。”

    ……

    民间传闻,农历七月初一鬼门大开,这个月份出生的人身上大都带有一些浓重的诡异色彩。上了年纪的人都说,他们是从地狱之门逃出来的鬼魂的转世,因贪恋人间的繁华,不愿回归冥界,所以千方百计地留在了人间。

    这些人多数聪明伶俐,往往比常人活得更好,但、这不包括传说中的“鬼子”。

    所谓“鬼子”,指的是出生于农历七月十五——鬼节的人,这一日出生的人,一生命运多舛,诸事不顺。

    而落雨萱便是一个“鬼子”,一个出生于农历七月十五子时的“鬼子”,她同其他“鬼子”又不一样,一出生便拥有一双阴阳眼,通身阴气逼人,克兄克弟克双亲,被村民誉为是“不祥之人”。

    落雨萱从小就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鬼怪,经常被那些精怪们捉弄,这使她本就艰难的生活更加得痛苦,因为她奇怪的表现,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疯子,对她更是不喜。

    父母亲人亡故之后,落雨萱被村民驱逐,流浪到了另一个小村庄——小溪村,在那里,她被一个善良的老人收养。

    收养落雨萱的人是一个道术高超的天师,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命格,悲悯地摇着头对她说:“女娃娃,你天生一对可视阴阳的眼睛,本是个修炼道术的绝好苗子,可偏偏又摊上了个英年早逝的命,可惜了啊。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是封印你的阴阳眼,这样一来你或许可以多活几年。第二条路便是跟我学道术,我会将我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交给你,将你培养成一个出类拔萃的天师,只是学了道术之后,你的命格便更加不可避了。你选哪条?”

    当时的落雨萱还小,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只要没了那一双眼睛,她便再也不会见到那些令她恐惧的东西了,她可以变得和常人一样,再也不会有人朝她扔石头,骂她神经病了。

    落雨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封印阴阳眼,果然,在那之后她的生活就变得正常了起来。她再也不用担心放学路上会突然冒出来一只大眼睛,热情地对她说“嗨!”;再也不用忐忑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会有无脸男飘在她面前说“今晚月色真美啊!小妹妹,跟哥哥去玩呗。”;也再也不用害怕吃着吃着饭,碗里会突然多出一截手指头了。

    时间是多么好的一剂良药啊,它让落雨萱忘记了被人人喊打的痛苦时光,忘记了被各路鬼怪争相恐吓的害怕绝望,也忘记了她曾对一只小狐狸许下的承诺。

    她从此像一个普通孩童那样健康地成长,再也不会想起那些不科学的物种。

    后来,收养她的老奶奶去世了,村里人都是善良的人,经常接济孤苦无依的落雨萱。

    落雨萱吃着百家饭长大,因而她对小溪村感情极深,大学毕业后抛弃了城里优越的生活,义无反顾地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小溪村,接替了年迈的校长,成为小溪小学唯一的教师。

    她既是校长又是老师,既教语文又教数学和其他,毫无怨言也不求任何回报地为小溪村奉献,被人赞誉为“乡村最美女教师”。

    落雨萱很满足那样的生活,白天上上课,晚上批改作业,备好第二天要上的课,顺便逗弄逗弄主动跑进她家的小狐狸,她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可是,被她刻意遗忘的二十五岁来了。

    二十五岁这一年,是她命陨的时间。

    先是她的学生一个个无缘无故失踪,断臂残肢被人随意地仍在林子里。然后突然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道士,说她的小狐狸是妖怪,声称是它吃了那些学生把它捉走了。

    再后来,学生还是一个接一个被残忍地杀害,那道士竟然对村民说,落雨萱是天煞孤星,山神容不下她,所以才降下惩罚,让精怪们吃了村里的孩子,只要把她献祭给山神,山神就会收回成命,原谅他们的过错。

    落雨萱甚至没来及辩解就被人五花大绑,强行被扭送至深山,村民们把她高高地悬挂在枝头,放干了她一身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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