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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饲蛊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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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渚城,蛇帝宫。

    宽广的殿门缓缓推开,晏苏离站在门前感觉自己像是站在饕餮巨兽的森然大口面前,放眼望去前方一片黑暗,还不时的传出一股森然阴冷的气息,让她感觉仿佛置身隆冬。

    尽管来过很多次,但每次站在这里她都有一种转身逃离的冲动。这座大殿,还有大殿中的那人,是她这么多年连睡觉都会惊醒的噩梦。

    她终于迈出脚步踏入大殿,整座大殿长十五丈,宽十丈,高五丈,通体由黑曜石铸成,大殿两边各竖立着五根需两人合抱的石柱。

    此刻窗户未打开,大殿内一片黑暗,殿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晏苏离却知道,最前方的宝座上隐藏着一位带给她满心恐惧的人。

    晏苏离走到大殿中央站定:“青丘国主晏苏离拜见蛇帝。”

    “娥皇呢,带回来了吗,为何不带来见我?”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晏苏离心中一紧,回话时更添了几分小心。

    “启禀陛下,小女已经安然带回,但小女年幼不懂礼数,恐惊扰了陛下圣驾,因此不曾带来。”晏苏离抬起头想要看看蛇帝的脸色,但只看到一片黑暗,又急忙低下头去。

    “算了,既然回来了逃婚的事寡人就不计较了,赶快把她送到猰貐府中吧。”

    晏苏离鼓足勇气再次开口道:“妾身斗胆,恳请陛下取消娥皇的婚事。”

    “什么,晏苏离你好大的胆子,猰貐乃我蛇族三大真神之一,愿意娶你女儿那是她的福气,多少人想将女儿嫁过去都找不到机会,怎么还委屈了你不成。”勾陈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的怒火毫不掩饰,吓得晏苏离猛一哆嗦,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请听妾身一言再做定夺。”晏苏离连忙说道,生怕慢一点勾陈就下了旨意。

    见勾陈没有动静,她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妾身刚从九黎归来,发现苗帝的两个儿子都对娥皇颇为动心,并曾为此事大打出手,在妾身看来,若真能让他们兄弟反目,这对我们蛇族来说作用可比一支强军啊。”

    “陛下欲一统南荒,九黎将是我们不得不迈的坎。九黎虽然表面势弱,可他们背靠苍梧之野,进可攻退可守,先天立于不败之地,比起炎族更难对付。”

    “况且如今大荒暗流涌动,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再次步入神农时期的后尘,九黎能无意中锻造出‘龙断’那样的神兵不就是上天的预警吗!”

    “再者九黎还有一份未出世的蚩尤传承呢,隐藏了三百年也该到了出世的时间了。若真有一天姚重华和姚象兄弟俩一人掌握蚩尤苗刀,一人手握龙断,到时候整个大荒谁人能敌!形势严峻,需早作准备,还望陛下三思啊。”

    “九黎,蚩尤!”听到这两个名字勾陈放在座椅上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拳头上还不时的传出骨骼摩擦时“咯吱”的声音,听在晏苏离的耳中让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当年我们蛇族先祖刚到胡余还未站稳脚跟就遇上了九黎,轩辕,炎帝三方大战,蚩尤为了一统南荒竟敢逼我蛇族臣服,哼,我蛇族乃伏羲女娲后裔,就连神农帝都不敢逼迫我们投降他蚩尤算老几。”

    “可是形势比人强,一场大战之后,我蛇族差点被蚩尤灭族,最后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下我们高贵的头颅。在神农帝面前我们都能挺直腰杆,从蛇都迁徙到胡余,一路上那么艰难我们都没有屈服过,可是蚩尤,一个南荒丛林里的土著,居然逼得我蛇族第一次弯下了挺拔的脊梁。”

    “蚩尤加注在我蛇族身上的耻辱只有用整个九黎的鲜血才能洗清,蚩尤该死,九黎该死,蚩尤的后人更加该死!”勾陈越说越激动,声音已近乎咆哮,到了最后更是从座椅上站起,晏苏离吓得跪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提出丝毫异议,只是静静的听着。

    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段惨淡的岁月,但从懂事起他的父母长辈就对他讲蛇族当年的辉煌,讲迁徙途中的艰难,讲初到胡余时那凄凉的景象,讲蚩尤屠刀下蛇族的惨状。

    不但是他,每个蛇族后裔在懂事后长辈都会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对他们讲述蛇族的过往,在长辈的耳提面命下,仇恨就这样一点点的被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并且一代代的传承了下来,蛇族之人就连呼吸都充满了血腥气,甚至整个蛇族大地都飘荡着仇恨的气息。

    蛇族对九黎的恨比人族更深。

    勾陈发泄完了又坐回椅子上,沉默许久才说:“你说的对,对九黎我们得从长计议,娥皇说不定真会是一步好棋。她与猰貐的婚事就算了,但此次违抗旨意私自出逃不得不罚,让她去蛊坛饲养巫蛊吧!”

    晏苏离大惊,急忙乞求说:“陛下开恩,娥皇自幼身体虚弱,承受不起饲蛊之刑啊。”

    蛊术,南荒独有的秘术!将数百种、甚至数千种毒虫放在一起互相撕咬,吞噬,最后活下来的一只便是蛊母,再以人血养之,待成熟之后蛊母会自行产卵,孵化之后便是蛊虫,弱小的蛊虫经过培养之后便具有各种神奇的能力。

    南荒丛林众多,毒虫遍地,为蛊术的发展提供了天然的养分。蛊术盛行之时,曾一度让中原谈蛊色变。

    以人血饲蛊,饲蛊之人往往会被蛊母吸尽生机而亡,就算最后侥幸活下来也会因生机流失而变得体弱多病,难以久活。因此听到娥皇受此刑罚,晏苏离才会大惊失色。

    “够了,她数次违背寡人旨意寡人杀她都不为过,此次饶她性命已是开恩,你还想为她求情,怎么,你一次次的挑战寡人的耐性真以为寡人不敢动你狐族?”勾陈的声音再次传来,很明显的已经带上了怒意,说到最后一句更是声色俱厉,吓得晏苏离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晏苏离急忙回复,说出的话已带上了颤音:“陛下息怒,妾身领旨就是,妾身明日一早便送娥皇去蛊坛受罚。”

    听闻此话勾陈的怒火才消减一些,神色也平静下来,再次说话时晏苏离已经从表面上听不出丝毫怒意:“你若想要为娥皇脱罪也不是没有办法,若是你能将‘龙断’给我带回来我便可饶恕娥皇之罪,并且免去狐族三年朝贡,以你狐族与九黎的关系我想此事对你来说不难,回去好好想想,下去吧!”

    “妾身告退。”走出黑暗阴森的大殿晏苏离才发现冷汗早已浸透了自己的后背,蛇帝勾陈越来越喜怒无常,自己面对他时也越来越胆颤心惊。

    出了大殿,晏苏离迅速离开,那神情如避蛇蝎,直到出了宫门她才松了一口气。站在良渚城宽阔的大街上,初秋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炎热,反而享受般的仰起头闭上眼睛,任由阳光驱除掉自己从大殿里带出来的阴冷。

    好景不长,片刻之后她脸上刚舒展开的笑容再次被浓浓的忧虑代替,想起蛇帝勾陈最后的话语她的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原来他惦记上了‘龙断’,这可如何是好!”

    晏苏离又在城中处理了一些事情,等回到府邸时天色已彻底黑了下去,犹如罗盘般滚圆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照的大地亮如白昼。

    娥皇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托着香腮,正盯着圆月发呆,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偶尔泛起一丝笑容,那一刹那的笑容让这美丽的月色都好似失去了光彩。

    可晏苏离看在眼里却感觉整个心都在刺痛,流星虽美,却只有一瞬间的光彩,蝴蝶虽艳,却要经历破茧之痛,最美的东西往往也会招来最残酷的祸端,娥皇,你的容貌既是上天的赏赐,又何尝不是上天的惩罚呢?

    晏苏离叹息一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这时娥皇才发现了她的存在,脸上闪过一丝被撞破心事的慌乱,想要起身时却被晏苏离拦住:“来,陪为娘坐一会儿。”

    娥皇又坐回原地说:“母亲,你回来了,蛇帝怎么说,是不是不答应退婚的事啊。”她握住晏苏离的手臂一脸紧张的看着,那种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的神情看的晏苏离难受异常。

    在娥皇的紧张与期待中,晏苏离为难的说:“陛下答应了,你与猰貐的婚事取消。”

    “真的,太好了,谢谢母亲!”娥皇兴奋的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跳了好几下,苍白的脸孔也因为笑容而多了几丝红晕。可半天没听见晏苏离的动静,她转身看去却发现母亲的脸上依然充满了忧虑,丝毫没有婚事取消的喜悦。

    娥皇又坐了回去,还未开口晏苏离便说:“作为你抗旨的惩罚,蛇帝让你去蛊坛饲蛊。”

    娥皇的脸又“唰”的一下变成了白色,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就连握着晏苏离的双手也不停的颤抖,刚才的喜悦瞬间被恐惧取代,显然,对于饲蛊她并不陌生。

    晏苏离握住她颤抖的双手说:“是母亲的错,母亲就不该接你回来。你要是留在九黎又何至于受这样的罪,母亲对不起你啊!”

    “母亲不必自责,我毕竟是母亲的女儿,是青丘的少主晏娥皇,我若离开陛下必定将怒火全部撒在母亲及族人头上,若那样的话我就成了青丘的罪人,我就算过得再好也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要怪,就只能怪女儿命不好了。这个结果也不错啊,至少我不用嫁给猰貐了不是吗!”娥皇反握住晏苏离的手,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听到安慰,晏苏离将娥皇搂进怀中紧紧的抱住:“我可怜的女儿。”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娥皇又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的怀抱:“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嫁给猰貐,至少下次见面时我还是我,那个独一无二的,最干净的娥皇,那个可以挺直腰杆站在你面前的娥皇。”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姚重华逃避穷奇追杀时那狰狞,却让她感到温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