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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思议的盯着贯穿胸口的那只手臂,手臂上露出一截白色的皮肤,白的有些不自然,那是长久不晒太阳造成的。
在手臂与我的胸口相连的地方,还喷洒着一定的血液,血液的红色映衬着过分白皙的手臂,俨然是一种非常鲜明的对比。
鲜明到刺痛了双眼,切断了神经,一时间,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这手臂上,而忘记了这手臂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倒吸声和嬉笑声随着清风传来。倒吸声是赵怡然发出的,而嬉笑声自然是由弥月发出的。
弥月不带掩饰的大笑出声,“莫逢,我还当你和堕魔联手了呢!没想到这算是窝里反吗?哈哈哈……简直是天助我也,只可惜,你没能死在我的手里,不过这也不错了。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抢夺我的惊夔,也没有人可以为他生孩子。莫逢,你爱上他,就注定了你的死亡,不得好死,哈哈哈……”
弥月疯狂的大笑,似乎对这场虽然不在她意料中的结局,也是非常的开心的。
我听着她刺耳的话,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这样的话,她暂且就不会动玉碎,也不会伤害李沐梓了。
“真好。”
我轻笑出声,堕魔眼神微微一顿,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微笑。但我也只是笑,独自一人的微笑。
笑弥月的计划没有得逞,笑自己再度遭遇了死亡,更笑这样的结局,是谁也没有猜到的结果。
“嘎啦”一声,我身体一个踉跄,朝前微微倾倒。那是身体里的心脏被捏碎的声音,那一刻,我才知道,这真的不是演戏,这是真的死亡。
一个人,没有了心脏是万万活不成的,因为心脏是本命的来源,即便是不死人,古墓人,还是僵尸,他们的身体内部都有一颗心脏。
可是我的心脏,已经被堕魔捏碎了。
那一刻,本该是无比的害怕,恐惧的畏惧死亡的来临,因为我没能陪伴惊夔走到最后,因为我还没有生出这个孩子,就这么死了。
可是,我却发现我是非常的平静的,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讶异。
我记得第一次的死亡,是因为来的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第二次,同样来的很突然,可死亡过程却比第一次还要漫长。
漫长的,我可以感受到一点点的痛苦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漫长到,我似乎想通了很多的事,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想通。漫长到,我连惊夔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莫逢!莫逢,你不要死,坚持住,莫逢!坚持下去。”
身后传来的是赵怡然撕心裂肺的吼声,我猛然一震,从恍惚的神游中反应过来,听着来自好友的鼓励,听着她愤怒的对抗着禁锢的铁栏的声音,我忽然再度笑了笑。
“怡然,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虽然我骗了你,水中棺的事,对不起。是我害了沐梓。”
“莫逢,你若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所以坚持下去。”
我本来不想哭的,却因为听到这样的话,眼泪一下子没能忍住,扑簌扑簌的全部掉了下来,模糊了双眼。
“真好,我本以为我们之间的友情会破裂,现在这样的结局,真的很好。怡然,我记得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人活着固然痛苦,但还是必须要活下去,因为你的活着是别人用死亡换来的,所以请带着那人的期望,好好的活着,然后朝着前方露出幸福的微笑’虽然不记得那人是谁了,但忽然间,我觉得这句话,应该说给他听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吧?怡然,我拜托你,帮我转告惊夔,叫他不要为我报仇,仍旧去寻找他的躯体,完成他最初的心愿。”
我很想回头过去看看她,可是我发现自己稍微一动,心就碎裂的更多了。我再度笑了笑,这一次的笑不为别的,只为自己没有尝试那种锥心的痛而开心。
“原来,最后连痛觉也没有了呢?”我笑望着面前的堕魔,轻声问道,“你要我的心,我的心里有魔心珠吗?”
堕魔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一手拿走了我手中的魔心珠,另一只贯穿我胸口的手,在我心里面捣鼓了一下,然后缓慢的抽了出来。
鲜血流了一地,就像人呕血那样,一坨又一坨的非常的多,落了一地,也弄脏了惊夔为我选择=的衣服。
在他的手完全抽出来之后,鲜血弥漫的掌心上,赫然有着两颗连在一起的红色珠子,尽管堕魔的手上都是血。
但那两颗珠子表面却什么都没有沾染,依然红的那样的美丽,中间一抹黑色也显得格外的闪耀。
“心连珠,在你体内。”
因为堕魔要人的心,只因对方的心里有魔心珠,我知道自己身上有魔心珠的气息,但从没有想到最后的心连珠会在我的身体里。
那一刻,我震惊了一下,却还是问了句,“你之前认定不在我的身上,为什么现在又知道在我的身上?”
“因为这一颗。”堕魔没有期满我,而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耐心的给我解释着,“当五颗单颗魔心珠完全聚集的时候,最后一颗的出现,会和最后的心连珠相互呼应。它告诉我,心连珠在你的体内。”
“原来刚才的那种感觉,就是呼应的感觉呀!”
我摇头,略有些无奈的笑笑,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但我突然握紧了堕魔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一顿,然后下意识的要将我推开,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是紧拽着他不放。
“你放心,我不会抢夺你的魔心珠,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在我死后,剖开我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交给惊夔。我知道鬼胎没那么容易死,只要母体死后一定的时间里,他还是有着存活的希望的。我拜托不了其他人,既然你拿走了我的心连珠,那么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哼,莫逢,你未免想的也太好了吧?就你那种程度的,还做鬼,呵呵,你就算做了鬼也对付不了堕魔的。你就该和你的孩子一起去死,死无葬身之地,或许,我来送你最后一程比较好。然后你的躯体和你的孩子都会被这里的厉鬼吞噬,惊夔连给你安葬的机会也不会拥有。”
弥月恶毒的声音在背后嘲讽的响起,同一时刻,我感受到来自背后犀利的风声。
“莫逢,躲开,莫逢!”
赵怡然焦急的呼唤着,可她没有办法逃出铁栏,更没有办法来救我,就和刚才她没有办法去救李沐梓一样。
有时候,就算强大,也有过不去的坎坷,这是很正常的。
我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我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这样拽着堕魔也只是死前的那种本能,意识已经开始恍惚起来,来自死亡的困倦,开始渐渐地包裹住我。
“堕魔,答应我好吗?”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只想要他保住我的孩子,因为这里我能够托付的只有他。毕竟惊夔叫我拿着魔心珠,就是想要借助堕魔的帮助。
否则,孩子一定会死在弥月手中。
“一物换一命,这样的交易不算坏,答应我,堕魔!”
我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快速的被抽离,身后弥月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我迟迟没有得到堕魔的答案,最后的希望落空,身体里迎来的只有一阵阵的失望。
我不想死的,可我最终的躲不过宿命的安排,但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活着呀,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母子死亡?
我忽然很恨,很想抗衡命运的不公,但一切都没有了机会,因为我要死了,连带着我的孩子一起。
“对不起了,我的孩子,连最后的名字也没给你取,真的很对不起。”
我恍惚看到了那颗被冰封住的大树下,我的孩子,依然在沉睡着,小小的身体,连动也没动,似乎谁的很安稳,完全不知道死亡即将来临。
“莫逢,去死吧!”
弥月的攻击就在背后,我无力反抗,只能接受最终的死亡。
可就在这一刻,我将将要松开堕魔的那只手,忽然被人握住,将我整个人往前拉去,一个旋转侧身,面对弥月就是一掌劈出。
弥月没有想到堕魔会突然出手,反应不及,被直接打中,飞出去好远,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堕魔,你!你竟然救她?”弥月满眼不可思议。
“我答应你的要求。”
堕魔完全没有理会弥月,只是低头看了我一眼,面具下赤红的眼中仍旧没有任何的温度,一如往常。
“谢谢你。”
我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最后的力气了,只是心头有未了的结,现在他答应了我,就像是被禁锢的绳子断裂,我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身体就开始快速的坠入黑暗的深渊。
我含笑的闭上了眼睛,堕魔将我拦腰抱起,恍惚中,我好想感觉到了惊夔的呼唤声,我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他是不是赶过来了。
但眼皮子犹如千斤重,我一点也睁不开,四周的声音也在悄然的消退,什么都不再剩下,唯有最后一抹声音出现在脑海的深处。
“莫逢,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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