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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睁开眼，但李天远仅仅是把头抬起来而已，很快又躺回地上。他感觉出了一身汗，但心跳还是平静不下来，不知这是多少次了，最近总是梦见过去发生的那些事。
“醒了吗，还早的很。”
不远处靠树干坐着闭目养神的凌虚止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这么多时日过来，李天远从来没看到他躺下去过，休息就是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去打坐的习惯。而且李天远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判断时间的，自己早就已经没这概念了，无非就是看着日出日落。
火堆还没有熄灭，否则周围还会更潮湿。但对于这个公园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地方了，毕竟之前连着下了三天的雨。
“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听到凌虚止反常的多问了一句，他长呼了口气，之后才点点头。
“梦到什么。”
“从新联市逃出来那段时间的……事。”
“哦，和之前的一样啊。”凌虚止缓缓睁开双眼，“之所以老是梦到这个内容，或许是因为你的内心还是无法接受现实，所以希望那些只是梦境。”
“可能吧。”
李天远自己听了都觉得很有道理，“看来你还擅长解梦。”
“只是人心易懂罢了。”
离天明的时间还长，但之后两人都没有再睡着，也都不再说话。这已经算是平常的情况，李天远早就习惯了。
从新联市逃出来已经过了不知多久，他也没有问，只是隐约都能感觉到入秋的凉意了。但凌虚止的出海计划显然并不顺利。很多路线不是被封锁，就是有大量的尸潮，再加上他们的位置原本就是在内陆，所以这个目标就显得更加遥远。
但即便如此凌虚止还是没有放弃……事实上李天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早就已经放弃了。
徘徊在附近几座城镇，能找到的补给越来越少，但危险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换作常人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几十次……但不管怎么样，符纸的量也很让人头疼。李天远那时候才知道，画符是有一定的成功率的，而且材料还不好找，所以数量始终堪忧。
那把桃木剑是好用，但面对丧尸的数量时就实在有些欠缺。
所以之前他们在附近看到有避难所的消息，便决定找路先过去看看。走到到这个公园时，离看到那些告示已经过了两天。
两人年纪相仿，都才不到二十的年纪，但已经是胡子拉碴，因为用普通的刀刮不干净。带出来的衣服也因为期间几次惊险遭遇而变得破旧，但至少还能穿。
躺在塑料袋上的李天远透过头顶枝叶看去，雨后的夜空繁星点点，柔和的月光很难让人联想到现在的末日景象。
他又想起了晓叶山的山顶上，自己家人和那一家三口的骨灰并排葬在了一起，那个位置可以将山谷间的景色一览无遗。
那或许意味着他彻底告别曾经的生活，而且最近也很少再想起来了。也不知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去想。凌虚止曾经说过，这样只是徒添伤感而已……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人，这么说真是方便。
“我说。”
双手枕在脑后的李天远动了动嘴唇。
“什么。”
从火光的另一边传来语气平淡的回答。
“你为什么想要出海呢，就算是那里也不见得安全吧。”
许久的沉默，凌虚止还是没有睁开双眼，“确实，但是几率很大，而且，我还从来都没见过海，这种时候就想去看一看。”
“这样吗……”
李天远又闭上眼睛，他小的时候倒是和家人一同去过海边游玩……但他不打算描述，以免减少对方的新鲜感。想起那时候去海边的情形，他的鼻子又开始发酸，连忙摇摇头赶紧想些其他的事。
“要走了。”
迷迷糊糊不知又昏睡了多久，李天远被轻轻地摇醒。他什么都没说，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这才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双眼。
在天蒙蒙亮时赶路仿佛已经成为定律，久而久之也适应的差不多了。公园里很安静，只有微风吹过枝叶时才会发出声响。
走出公园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长的看不见头尾的公路，看来关于避难处的公告多半也是骗人的，李天远不由得摇头轻叹。
“走这边吧。”
低头在残破的公路上看了好一会儿，凌虚止才伸手指向右边。
“有什么区别，都一样吧？”
李天远捂着额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犹豫这么久才做决定。
“这次或许会有不同。”凌虚止拉紧背在后面的木剑，“这路上残破的地方就很特别，明显是爆炸造成的，看茬口地方还是新的，而且还有轮胎印……应该是有人驾车从这里经过，为了摆脱追在后面的丧尸才用了炸药之类的东西。”
李天远丝毫不奇怪他能从地面上看出这么多东西，感到疑惑的是他之前说过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但现在又对公告上的避难处这么感兴趣。
等到他放弃思考这个问题时，两人已经在公路上走了很久了。和之前想的一样，这条路可能确实没有尽头，不过沿途关于避难处的信息倒是真的越来越多了。地面上有油漆，偶尔还能看到树上挂的破烂布告。
李天远舔了舔嘴唇，不明白这会不会又是虚假的希望。
跟随指示在之后看到的第一个路口再次右拐进小道，两人很快就看到了避难处的面貌。原来是两层楼高的木围墙加固起来，鬼知道里面的人是怎么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到的。
但说实话这些也不重要，关键在于那些信息是真的，避难所里面还有其他幸存者，而且数量应该还不少。这让李天远久违地感觉到了激动的心情，虽然脸上已经几乎表现不出来，但看着远处的避难所，他的步伐还是略微加快。
“靠……什……什么东西！”
脚踝突然传来巨大的力道使得他身体一歪，如果不是走在旁边的凌虚止伸手拉住，这时候他可能已经被拖倒在地上。
小道两边的废弃田地里，突然爬起来数十只身上满是泥巴的丧尸，显然都是被他刚才的叫声激起来的。
“跑吧。”
凌虚止拔剑挥砍，斩落握在他脚踝上的手。同时又朝自己身旁甩出一张风符咒，打飞了五六只扑过来的丧尸。两人当即沿着小道朝不远处的避难所踮起脚狂奔，但身后的丧尸群却紧跟在身后，呻吟声刺耳的让人作呕。
正当李天远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高耸的木制栅栏门终于到了近前。凌虚止右手舞剑，刺杀了两只逼近的丧尸，好在周围的空地还设置了不少尖锐的木质路障，实在是帮了大忙。
“过来！快过来！快！”
粗犷的声音在不远处此起彼伏，李天远根本就没看清是谁，就和凌虚止一起跑进打开的门缝中。
“呼……谢……谢谢……”
听到大门重新关上的声音，瘫坐在地上闭眼喘息的李天远总算是放松下全身的肌肉。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是都团结在了一起，这让他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
“起来！说你呢，还坐在地上？”
然而才这么想没多久，凶悍的暴喝声就震的他睁大双眼。面前的彪形大汉目眦欲裂，遗憾的是对方身上霸气的纹身因为皮肤上的污垢变得不明显。
看到凌虚止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李天远只好调整呼吸，慢慢地站起身。原来他们两个现在是在哨亭位置，这里即可以用来检查，也可以用来御敌。但说实话正门如果被丧尸突破的话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吧。
“衣服都脱了！检查！”
彪形大汉再次发号施令，不过似乎对他们的背包不是很感兴趣。
“啊？全部……你是说全部都脱了？”
李天远面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这避难所给人的感觉同样是冷冰冰的。不过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少受伤的人会因为害怕隐瞒自己已经被感染的事，从而祸害周围无辜的人。要是伤势大还容易发现，如果只是细微的伤口就不好说了。
“不用脱什么衣服吧。”
凌虚止平静地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彪形大汉，“不管是什么样的伤口，只要被感染，发生变异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我们只要在站这里等一会儿就好了不是吗？你大可以举着枪。”
说的很有道理，李天远原本就打算想办法避掉这么屈辱的事，但凌虚止的反应总是这么快。
大汉被呛的说不出话，但很快就再次睁大眼睛，“你说一样就一样？你他妈算老几啊！里面几十个人的性命，难道可以开玩笑的吗！”
人数对这种时期的避难所来说已经很多了，凌虚止依旧盯着大汉的双眼。要维持这么多幸存者必须要有足够的资源，可是从周围的环境来看，显然是很难做到的，又不可能在这里面靠自己生产。
“算了，我能看的出来……你们两个进去吧。”
不知为何大汉又突然缓和下了情绪，摆了摆手就站到了原位，抱紧了手中的猎枪，“你那把木剑是什么东西？”
“家里祖传的遗物，所以带在身边。”
收回视线后凌虚止淡淡地回答，随后便和李天远穿过狭窄的过道，进入避难所内部。
村庄内部的场地排列着二三十个简陋的铁皮房，大小就和帐篷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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