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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红灵犀觉得这里也不能久留,必定要寻个机会逃走。
“小姐,洗澡水好了,您先洗,奴婢这就去小厨房吩咐一下。”雨涟将袖子捋下来,含笑将红灵犀拉到木桶边。
红灵犀心中主意打定,也打算从雨涟口中多套些消息,便含笑道:“你去吧。”
洗浴完毕,穿上剪裁得体的衣裳,红灵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个场景似有些熟悉,可是正待深思,却又觉得头疼。
她伸手揉了揉额角,干脆不再去想,正好雨涟端了些膳食进来,便起身绕到了外间。
“小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自从你失踪了,殿下每日都命小厨房备着呢,今日总算是派上用场了。”雨涟一边说,一边欢喜的将东西端出来。
红灵犀落座,看着一桌子的菜式,却一点儿也想不起都是自己爱吃的。
她强颜欢喜的朝雨涟笑了笑,正待落筷,一个圆胖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殿门口:“娘亲,娘亲……”
声音清脆如铃,红灵犀心头一跳,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她激动的将筷子一放就匆匆迎了出去。
那圆胖的身影顿时如同一只小兽一般扑入她的怀中。
“娘亲!我还以为你不要祈儿了,再也不回来了呢,祈儿好怕,好怕娘亲不回来了。”小小的身体圆而胖,蜷缩在她怀里哭得浑身颤抖。
红灵犀心头一软,眼泪无端也流了下来。
她有些诧异自己身体的反应,可双手却将慕容祈抱了起来,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慕容祈在红灵犀怀里蹭了蹭,才抬起头来:“娘亲,祈儿不哭了,娘亲说过祈儿是男子汉,祈儿不哭了。”
红灵犀宽慰一笑,伸手擦了擦慕容祈脸上的泪痕,笑道:“不哭便好,祈儿是吗?过来一起吃饭。”
慕容祈表情一滞,看了看红灵犀诧异的问道:“娘亲为何不叫祈儿小团子了?”
小团子三个字一出口,红灵犀顿觉天旋地转,胸腹间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脑海里划过花园一角的刀光剑影,划过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意。
小团子,小团子……
自己的声音和另外一个男声交织回荡在脑海里,红灵犀顿时脸色惨白,双手一松,慕容祈就摔在地上。
他委屈的抬头看着红灵犀,忽然“哇”一声哭了起来。
他死死抱住红灵犀的双腿:“娘亲,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揪心的哭声和质问,搅得红灵犀越发承受不住,她闷哼一声跌坐在地,看着慕容祈圆胖的脸,心底仿佛有什么在往外钻,可是每钻一下,她的头又要疼上几分。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红灵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慕容祈见状,越发害怕,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红灵犀看着慕容祈这个模样,心紧紧揪起,她急忙强打精神,将慕容祈抱入怀中,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捕捉不住的记忆碎片,只柔声安慰着慕容祈。
她的情绪也感染了慕容祈,他渐渐安静下来,小小双手却紧紧拽着红灵犀的衣襟,生怕她再失踪了一样。
红灵犀摸了摸他圆润的脸颊,将他抱起来道:“哭饿了吧?我们吃饭。”
慕容祈却不愿意动,红灵犀只得将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他吃。
吃饱喝足,慕容祈的精神也放松了许多,他抬头看了一眼红灵犀,弱弱的问道:“娘亲,你是不记得祈儿了吗?”
红灵犀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点了点头。
慕容祈脸色一阵黯然,忽然又道:“那娘亲也不记得爹爹了?”
红灵犀想了想,依旧点了点头。
慕容祈脸色一变,眼看又要哭,却紧咬双唇死死忍住,半晌才道:“娘亲不是很爱爹爹的吗?为何会连爹爹也忘记了呢?”
红灵犀心头一震,目光不由带了疑问。
慕容祈虽小,却也明白这眼神的含义,坐直了身道:“娘亲,你忘了祈儿不要紧,可是娘亲不能忘记爹爹。你很爱很爱爹爹,爹爹也很爱很爱你。你们成亲才没有多久,娘亲怎么就能忘了呢?”
慕容祈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已经哽咽。
红灵犀鼻头发酸,将慕容祈用力抱入怀中。
她想安慰慕容祈,可张了张口,只觉得心头各种情绪翻腾如海,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脑海里只浮现着慕容昊那张冷峻的脸,那么熟悉,却又让她觉得心痛。
她眉心微皱,不由问道:“我和你爹爹,从前真的很相爱吗?”
怀中小小的身体抖了抖,却没有预期的回答。
红灵犀垂头,慕容祈已经蜷缩在她怀中睡着了。
他圆胖的笑脸涨得很红,长长的睫毛上兀自还挂着泪水,看起来越发令人心疼。
红灵犀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寻找记忆的道路越来越坎坷,迷茫。
她抬头看向窗外,一枝树干斜挑到窗前,枝尖新翠和着一点儿绯红被夏日暖风拂过,竟也落了几片花瓣。
红灵犀再度叹了口气,垂下头来,却未曾注意到那绯红落入一人指尖,他轻轻捻着花瓣,亦是长长叹了口气。
管家躬身立在慕容昊身边,听他淡淡道:“晚膳布置在花园里。让祈儿邀她一起,就说……”
慕容昊说着微微一顿,似想了想道:“就说今夜园中昙花开,邀她同赏。”
管家闻言躬身退下。
慕容昊凝望着殿内开启的窗户,却只看得见红灵犀一枚翠绿发簪,正是自己曾赠与红灵犀的。
慕容昊眸色骤然一亮,眼中的喜悦之情一闪而逝,犹豫片刻,终究负手缓缓消失在了幽长回廊。
第七十九章赏花宴
东宫太子府西跨院。
此时正值夏日,院子内百花齐放,风景如画。
湖面上荷叶田田,居中一个八角亭从岸边伸入湖面,宛若悬在湖水之上。
湖面广阔,清风徐来,竟比太子府内其他地方要清凉几分。
慕容昊斜倚在八角亭的栏杆边,凝着湖面上一只初露的新荷,看着一只大红色蜻蜓落于其上,再惊飞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