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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什么小小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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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今天趴体上有个人谈吐气质很像你,可惜已经结婚了,手里抱着他一头卷毛的小女儿,非常可爱,告诉我说姐姐、我爸爸要带我们去看极光哦~还好你不喜欢小孩子,否则想到你也会这样疼爱另一个女孩,哪怕是小女孩,我都觉得很难过。

    2014-4-20 20:52 来自 蓝桥几顾的iphone

    **

    沈再从医院狂奔出来,捂着心脏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魂魄稍定、才开车回了自己家里。

    不敢回李家,怕万一顾庭岸也擒不住那个魔星,在李家大闹一场的话,还要向师母和李叔解释……李叔,沈再琢磨,李叔应该是知道的吧?否则李叔为什么一直撮合顾庭岸与蓝桥呢?

    蓝桥,蓝桥真的太可怕了,疯得跟一蹦就能上天似的,还是让顾庭岸去消受吧!

    想开了,沈再顿觉轻松不少,路过超市时买了许多菜回家,把给顾庭岸补身的牛肉汤用小火煲上,他给自己做了一锅腊味煲仔饭,配料仔细、火候精准,恰到好处的锅巴与米饭比例,吃一口、满嘴喷香。

    “喔……活着真好啊!”从蓝桥手下死里逃生的人,吃着饭、幸福地感慨。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沈再吓得一哆嗦、勺子都掉了!

    追、追来了吗?!

    “贺舒?”打开门,沈再松了一口气,又皱了眉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贺舒穿着简单低调的T恤牛仔裤,头上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她声音也低低的:“我想找你聊聊天,可以吗?”

    说实在的,沈再有些犹豫。顾庭岸捡回一条命,蓝桥现在是对万事万物感恩戴德,可他却还恨着贺舒打蓝桥那几个耳光。

    “……进来吧。”沈再磨蹭了一会儿,挠挠头,还是让开了身。

    **

    “你吃饭了吗?”把她请进来,沈再顺口问。

    问完又想起她是从来不吃碳水化合物的:“呃……我做了煲仔饭,你吃吗?”

    这句是纯客气的,说完沈再就自己坐下来继续吃了。

    可贺舒居然在他对面坐下,淡淡地一笑说:“好啊。”

    沈再:“……”

    贺舒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热腾腾的饭菜了,手捧沈再盛给她的煲仔饭,腊肠的香气扑鼻而来,碧绿的青菜、红色的腊肉丁、晶莹的米饭、焦黄色的锅巴……她只是手捧着这样的一碗,还没有开始吃,就已经感觉到泪意翻涌。

    人的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却什么都得不到?连这样一碗饭,都让她觉得高不可攀。

    “沈再啊,”贺舒愣愣看着手里的饭,“你喜欢蓝桥什么?”

    “啊?”沈再吃着饭,突然被这么一问,脑海里浮现下午医院里蓝桥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想着都笑了。

    贺舒很难过地抬起眼看向他,“这么喜欢吗?想到都这么开心?”

    “没……”沈再收敛笑意,“蓝桥她就是很好啊,跟她相处的时候,人会不自觉开心愉快,气场相合吧应该是。”

    他垂着目光温柔一笑,这样的他、贺舒最喜欢。从前顾庭岸锋芒毕露,的确是耀眼得令人瞩目,但贺舒自从第一眼看到沈再手持书卷温柔一笑,她心里就一直记挂着他。

    “那我呢?”贺舒难过至极,却微微笑起,“我受伤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你照顾我、对我那么好,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蓝桥?”

    沈再沉默了。

    贺舒也垂下目光,她看着手中色香味俱佳的饭,轻声地追问他:“你告诉我实话,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是……为了蓝桥。”沈再很愧疚地老实回答。

    那时蓝桥的身世被贺舒说了出去,蓝桥恨贺舒恨得出血,贺舒呢,表面上乖巧隐忍、背地里处处挑衅蓝桥,沈再是都看在眼里的,萧尹却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跑去给这两个妹妹调和,正巧赶上贺舒给蓝桥跳舞的高跟鞋做手脚,萧尹奋不顾身地扑出去救蓝桥,蓝桥却还是因为鞋跟突然断裂而摔得七荤八素,混乱里蓝桥撞到了贺舒,贺舒一头栽在舞台背景板上……

    那天沈再是和顾庭岸一道飞奔去的,现场三个人都受了伤,蓝桥最严重,脚脖子扭得都歪了——说起来,从那时以后蓝桥就再也没跳过舞了。

    可是受伤最严重的蓝桥跪在舞台上、托着萧尹流血的脑袋,一边咬着牙掉眼泪,一边为萧尹做急救包扎。

    贺舒却捂着划破的手臂,哭着向顾庭岸说:蓝桥故意打了她。

    顾庭岸那段日子也很难,贺舒伤蓝桥都是暗地里的,蓝桥呢、恨不得敲锣打鼓叫来全世界看她攻击贺舒,顾庭岸说话又一向不好听,与蓝桥天天吵架。

    沈再就想:那我替你们看着贺舒吧,我来照顾她,就不用顾庭岸守在她病房里,我们小桥也就不会心里吃醋难过了。

    也是因为这样想,难免就对贺舒产生抱歉,难免就对她照顾多了些,直到有一天贺舒扑进他怀里哭,沈再才回过神来:哎呀,她误会了。

    沈再没有喜欢过贺舒,他或许一直为自己对蓝桥的心意不够喜欢而百般斟酌着,但他从来没有一刻喜欢过贺舒这个女孩子,他对贺舒所有的态度都是基于他为人处世的基本态度、以及为了蓝桥。

    “对不起,当时你哭得很厉害,我不好解释,后来错过了时机,就更不好解释了。”沈再原原本本地说出自己的心意,“对不起,贺舒,让你误会了这么久,是我不好。”

    贺舒笑得惨淡,“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呢?是我自作多情,我还把这件事拿去蓝桥面前说、害得你被她打了吧?不过你应该很高兴啊,她为你吃醋。”

    沈再摇头,说不是的,“蓝桥处理感情是清清楚楚的,她不会那样。贺舒,你不要总是想着她,你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我的人生……沈再,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害小岸哥哥重伤,我自己也可能因为这件事要去坐牢,就算最后不坐牢,我也已经什么都没了,你看看网上现在是怎么写我的,什么样的恶毒话都有……呵!”贺舒微闭上眼睛,濒临崩溃地长叹出一口气。

    她将那碗已半温的煲仔饭放下,手有点发颤,她把手插进口袋里,过了好一会儿,沈再都默默地吃完一碗饭了,她才终于将口袋里那封信拿了出来。

    “好,轮到我说秘密了。”贺舒将信放到沈再的手边,“这是萧尹留给我的信,连小岸哥哥面前我都坚持说没有的那封信。”

    沈再看着那突然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信,只觉得恍惚,萧尹这个名字虽然记得那么深刻,但是蓦然这样接触到他的遗物,还是令人心悸得呼吸都费力了。

    “沈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贺舒轻轻地握住了沈再的手,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她的眼睛,只看到眼泪滴下来落在餐桌上,“我早就怀疑你喜欢蓝桥,所以萧尹说他爱上你,是我别有用心、怂恿他向你表白。”

    这个秘密,贺舒连在萧尹墓前等日出的那些夜晚都不曾喃喃自语过。

    萧尹出生于一个基督教家庭,他那善良而虔诚的父母是最不能接受同性之爱的。可萧尹偏偏爱上了沈再,爱得很苦,神魂颠倒、压抑不堪。

    贺舒不知道萧尹有没有向顾庭岸说过,反正萧尹向她倾诉的时候,她立刻鼓动萧尹去表白。甚至她当时就躲在一旁,看着沈再被萧尹的话震惊得呆在那里,看着萧尹推倒沈再强吻,看着沈再奋力推开萧尹、白着脸厌恶地说“恶心”,看着沈再拂袖而去、萧尹一瞬间像被抽掉了脊椎骨一样……

    不久之后萧尹就跳楼自杀了。这些年沈再过得有多么苦、心里受了多少折磨,恐怕连蓝桥都不知道,只有贺舒知道。

    看着蓝桥因为萧尹的死耿耿于怀,沈再该多难过自责啊?

    如果蓝桥知道沈再那句“恶心”导致了萧尹对人生绝望,那沈再要怎么继续活下去呢?

    就像现在,沈再只是看着那封信,眼神都已经像一个历经生死、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不指望你原谅我,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沈再,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你已经为萧尹放弃了你的学业和事业、你毕生挚爱,足够了……”贺舒一边落泪一边笑,“该受到惩罚的是我这种人,不是你……你那么好、那么那么好!”

    **

    沈再没回李家,蓝桥其实也没回去。

    顾庭岸的病床边加了一张小床,蓝桥在上面侧着身睡着了,一只手还搭在病床上、伸在顾庭岸被窝里。

    什么人啊这是……病床上,刚被她用湿毛巾殷勤擦过全身的顾庭岸,到现在还没能从狂乱中平静下来。哪家的姑娘会像她那么、那么……不害羞!

    什么小小岸!那里叫做小小岸的话、以后他儿子要叫什么?!

    要不是肋骨断了,当时顾庭岸肯定会从床上跳起来,要么把她往死里揍、要么把她往死里爱……

    呼……顾总睡不着。

    唉……顾总转头去看害他睡不着的人。

    她倒是睡得很香,嘴巴都微微张着了,像个傻子。

    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傻子呢?那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决定非她不娶,平时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后来那么多艰难坎坷,人面不知何处去,他碧海青天夜夜心。

    从前她很喜欢陈奕迅,喜欢《富士山下》、《明年今日》,顾庭岸却不喜欢“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这种大实话,所以更倾向《明年今日》,“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这更符合他的爱情观。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好几年呢,他都已经做好了她嫁给别人、生孩子喊他一声舅舅的心理准备,他准备好当全世界最好的舅舅了。

    谁知她还能回来他身边。

    有她在身边啊,这么平凡而身体病痛的夜晚,都显得浪漫非凡,顾庭岸就这么无聊地望着她,心也静了、睡意也安然涌来了。

    握着被子里她纤细的手,顾庭岸闭着眼细细体会这巨大的幸福时刻。

    可床头柜上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顾庭岸皱眉啧了一声,看她睡得跟猪一样不可能醒了,他抬手去够她的手机。

    顾庭岸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很不对劲。

    “小桥,”沈再的声音里有夜晚的风,沉沦的意味,“你当时站在楼顶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啊?”

    “萧尹呢,他当时想的又是什么……”

    “小桥,听说人如果跳楼身亡,魂魄会永远被困在跳下去的那几秒里,那萧尹这些年……”

    沈再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抬手饮尽杯中酒,眼角泪趁机悄无声息地滑落没入鬓发之中。

    百尺高楼之上啊,手可摘星辰,沈再茫然地伸出手去,轻轻晃动挂在阳台栏杆外的双腿,他闭着眼睛、迎着高空的风温柔地笑起来,“小桥,我不配喜欢你,我根本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我的爱太自私,只能给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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